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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朝后宫：朱见深把对万贞儿的恋母情结，怎么变成了情人联系？

　　明英宗驾崩之后，十八岁的朱见深继位，史称明宪宗，依仗祖先留下的家底，牵强维持着“太平盛世”。和父亲英宗比较，他技高一筹，例如，为冤死的于谦，平反昭雪；康复郕王朱祁钰的帝号，恭定景皇帝，很有一点和父亲对着干的姿势。可是，这些德政掩盖不了为人诟病的弊政，一是擅宠万贵妃，把内宫和外廷都搅得乌烟瘴气；二是委任宦官汪直，建立西厂，把间谍政治视为不二法门。

　　万贵妃原名万贞儿，山东诸城人，四岁时进入后宫，成为宣宗皇后孙氏的侍女。朱见深被册立为太子，孙太后把侍女万贞儿派去服侍太子，使万氏有幸成为太子的保姆。朱祁钰登基后，朱见深被废为沂王，全部荣华富贵离他远去，这时，与孤寂冷清的朱见深朝夕相伴的便是这个姓万的宫女。两人的年纪尽管相差十七岁，却滋生了逾越年纪的杂乱爱情。英宗复辟后，十一岁的朱见深再度成为太子，万贞儿的位置逐步显要起来。

天顺八年(公元1464年)正月，宪宗即位，对万贞儿多年相伴的眷恋之情难以忘怀，将恋母情结演化为情人联系，十八岁的皇帝，把三十五岁的万氏，封爵为妃子。妻子比老公大十七岁，可谓明朝历史上最古怪的皇室婚姻。

明宪宗娶了一个能够当母亲的女性为妻，在常人看来是古怪，在宪宗心目中，最爱抚他的，正是这个妻子与母亲一身二任的女性。他最需求的，不是刚刚知道的后妃，而是早已寸步不离的万氏。甚至在皇后吴氏与妃子万氏发生冲突时，他毫不犹豫地站在万氏一边。

　　天顺八年（公元1464年）七月，吴氏被册立为皇后，宪宗的册文对她赞誉有加：“毓秀勋门，赋质朴实，有正经静一之德，有温文慈惠之仁。”可是，一个月后，这位“正经温文”的吴皇后，就被废掉打入冷宫。其故安在？开罪了妃子万氏。

　　吴皇后究竟只要十七岁，对后宫争斗的阴险估计不足，一上台就摆出一副“母仪天下”的姿势，整理后宫，首战之地是得到皇帝专宠的万氏，寻觅托言，把她杖责一顿。这样的工作，万氏不能容忍，宪宗也不能容忍。宪宗的废后诏书，与从前册后诏书口气天壤之别：“言动轻浮，礼度草率，留神曲调，习为邪荡”。个中缘由，当然是万氏在作怪。

　　《明史·后妃传》对万氏有这样的谈论：“机敏善迎帝意，遂谗废皇后吴氏，六宫稀得进御，帝每游幸，妃戎服前驱。”其间的要害便是“谗废皇后吴氏”六个字，皇后被废是万氏进毁谤的成果。问题在于，宪宗何以对万氏“从善如流”呢？从小和她共处十多年，衣食起居都在她的照顾之下，现已顷刻不行或缺，是一个原因。另一个原因是，万氏对宪宗早已摸清脾性，投其所好，所谓“机敏善迎帝意”抓获男人的心，在这点上，十几岁的少女明显不是三十五岁老练女性的对手。她能够使得“六宫粉黛无色彩”，让皇帝很少去接近其他妃子，而频频到她那里“进御”。每次皇帝驾临，她都精心装扮，身穿戎装前往迎候，让少年皇帝充溢新鲜感而兴味盎然。

　　成化二年(公元1466年)，三十七岁的万氏生下第一个皇子，宪宗大喜，视为上天的恩赐，派宦官四处祭祀山川，并且封爵万氏为贵妃。上天好像和万贵妃开了一个打趣，十个月后，她的儿子夭亡，并且，今后再也没有怀孕。在这种情况下，万贵妃是否失掉皇帝的专宠了呢？没有。这个女性不寻常。

　　成化四年(公元1468年)，宪宗鉴于地震灾变，公布罪己诏，向全国臣民反省自己的过错，唯一不提专宠万贵妃。内阁大学士彭时向皇帝进谏，着重：外廷大政当然应当优先，后宫乃朝廷底子，尤为至要，不行疏忽，民间谚语说“子出多母”，陛下妃子很多，为何子嗣不繁？原因在于陛下爱有所专，而专宠者已过生育之期。期望陛下“均恩爱”，为宗社大计考虑。宪宗也知道，这是在暗指万贵妃现已年近四十，过了生育最佳年纪，“均恩爱”的主张，是出于一片忠心。可是，他真实不愿意“均恩爱”，只当是耳旁风吹过。礼科给事中魏元等人，眼看着皇帝置之脑后，遂联名上疏，托言星变，暗射擅宠的万贵妃，说：陛下赋有芳华，而无皇子，原因是专情于一人。此乃宗社大计，莫非陛下不求“固国本，安民意”吗？十三道御史康允韶等人也纷繁劝谏，期望皇上对其他妃子广施“恩惠”，“以广子嗣”。宪宗有些不耐烦了，就在他们的奏折上，用红笔批复道：“宫中之事，朕自有处。”意思是，后宫的工作，是朕的家事，朕自有主张，尔等不用说三道四。

　　次年四月，柏贤妃所生的二皇子朱祐极出世，汹涌的谈论才稍稍缓解。

　　万贵妃仍然专宠如故。礼部侍郎兼翰林院学士万安进入内阁，参加机务，此人表面宽厚，内中深入，大权在握今后，每天考虑的是怎么通路子、搞联系，凑趣宦官，作为内援。他知道万贵妃宠冠后宫，经过宦官向她献殷勤，由于同姓，自称万贵妃的子侄。万贵妃正苦于没有门阀外戚，喜从天降，要她的弟弟锦衣卫指挥万通，与万安浑然一体。万通的妻子能够随意进出后宫，万安由此对宫中的一举一动一目了然。

　　万贵妃专宠，群小夤缘成风。司礼监宦官黄赐的母亲逝世，竟然惊扰廷臣纷繁前往吊唁。正派官员痛斥道：皇帝随从大臣相率拜谒宦官的家室，不成体统，怎么面临清议？都给事中潘荣率同僚上疏，期望陛下每天在便殿召见大臣，反省朝政缺失。潘荣所指“缺失”，便是“万妃专宠，群小夤缘，进宝玩宫赏冗滥”，而司礼监宦官黄赐是交流万妃的途径，因而身价倍增，引来廷臣追逐拍马。宪宗对潘荣的奏疏，不予理睬。另一名都给事中丘宏再次上疏，揭露宦官梁芳、陈喜，力争上游向她进献“淫巧”物品，奸人屠宗顺之流，每日进献珍异宝石，万贵妃动辄恩赐，糜费宫中储蓄白银数以百万两计。

　　柏贤妃所生的皇子朱祐极，被万贵妃收养在昭德宫，成化七年(公元1471年)十一月，册立为太子，两个月后，就夭亡了。死因十分可疑，夏燮《明通鉴》说：“传者认为万贵妃害之也。”从痕迹判别，这种传言是有依据的，万贵妃自己不再有孕，就想方设法让怀孕的妃子流产，《明史·后妃传》说：“饮药伤坠者很多”。

　　两个皇子接连死去，宪宗悲伤不已。其实，他还有一个皇子，是西宫的纪淑妃所生。

　　纪氏是广西土司的女儿，被俘入宫，由于文明素质很高，担任办理皇室内库。某一天，宪宗偶尔来到此地，见纪氏应对如流，较为喜爱，一来二去，纪氏怀孕了。万贵妃知道后，十分吃醋，命女仆给她服堕胎药。宪宗知道了，要纪氏谎称病重，谪居安泰堂(养老院)，托付宦官张敏照看。不久，皇子出世，头顶有寸许没有头发，便是服药留下的痕迹。纪氏惧怕因而遭祸，恳求宦官张敏把婴儿淹死，张敏知道是皇上的儿子，不敢下手，假称淹死，在密室抚育。被废的吴皇后住在西内，离安泰堂很近，得悉此事，不时前来抚育。

　　得到了万贵妃的赞同后，宪宗派宦官前来安泰堂迎候皇子。纪氏抱着皇子哭泣道：儿子去了，我就活不成了。儿见到身穿黄袍有胡须的人，便是你的父亲。身披长发，穿戴小红袍的皇子，乘坐小轿，来到父亲面前。宪宗把他抱在膝上，悲喜交加地抚视着，流着眼泪说：儿子长得像我。此刻皇子现已六岁，还未起名，宪宗要礼部草拟，由他圈定为“祐樘”。

外廷大臣得知皇子由万贵妃抚育，生怕又弄出什么事端，内阁大学士商辂与同僚联名上疏，向皇帝指出：皇子聪明绝顶，国本攸关，外间风闻生母因病别居，母子久久不得碰头。期望把皇子生母移住近处，使母子朝夕共处，是宗社的大幸。

纪氏迁居永寿宫后，宪宗屡次与她宴饮。万贵妃妒火中烧，规划下毒，致使纪氏病倒，几天后逝世。《明史·后妃传》说：“纪淑妃之死，实(万贵)妃为之。”这一点，是确凿无疑的，连明宪宗心里也理解，却不敢说破。想方设法维护皇子与纪氏的宦官张敏，惧怕遭到万贵妃栽赃，自杀而死。

　　成化十一年(公元1475年)，宪宗册立皇子朱祐樘为皇太子。皇太后周氏，忧虑太子的安危，向宪宗提出，由她来抚育，所以，朱祐樘脱离万贵妃，来到太后的居所仁寿宫，得以安全生长。某一天，万贵妃请太子吃饭，太后叮咛他不要吃贵妃的东西。太子到了那里，先是说现已吃饱了，继而说置疑有毒。万贵妃咬牙切齿，说：此儿才数岁，就如此凶猛，改日要鱼肉我了！幸而她死在宪宗之前，没有任何人敢“鱼肉”她。

　　成化二十三年(公元1487年)春，万贵妃暴病而死，宪宗接连七天不上朝，悲伤地说：万贵妃去了，我也快要去了！八月间，宪宗公然跟随万贵妃而去。看来，明宪宗关于万贵妃的专宠，端的是真情流露，是依怜害怕恩爱，交错在一起了。

　　万贵妃的肆无忌惮，完全是宪宗怂恿出来的。触类旁通，历史上常见的所谓“女性祸水”，其实职责全在皇帝身上。古往今来后妃嚣张的政坛怪事，均应作如是观。

（本篇完） .